毕恭毕敬。
沈一贯拱手道:“学生拜见座师。”
贺六“扑哧”一声乐了:“我的沈次辅。你是两榜进士出身。我贺六却是个武夫。你什么时候成了我的学生?”
沈一贯笑道:“座师真是贵人多忘事。隆庆年间,您曾做过恩科巡考官。我正是那一榜的进士出身。”
贺六一拍脑瓜:“哦,我想起来了。那一届恩科的主考官是文贞公徐阶。阅卷官是文襄公高拱。巡考官是我。我还真算得上你的座师。”
沈一贯道:“座师,此次学生深夜冒昧来访,是有求于您。”
贺六开诚布公的说道:“你是为金印被盗案而来的,对么?”
沈一贯点点头:“是!座师,您应该知道,若赵首辅因金印盗案被革职,我会取代他,成为首辅。最近几日,朝野纷传,是我一手谋划了这场盗案,陷害赵首辅。因为他若丢了官,受益最大的人是我。”
贺六微微一笑,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沈次辅,你私下里,应该跟厂、卫的某个大人物交往甚密吧?”
贺六白天刚刚跟厂、卫四大佬说了“谁获益最大,谁嫌疑最大”的话,晚上沈一贯就上门了。很明显,四人当中,有人给沈一贯透了风。
沈一贯一愣,一言不发。
贺六笑道:“沈次辅不要紧张。内阁的人,跟厂、卫中人有私交,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说我这个老不死的吧,跟嘉、隆、万的几任首辅关系都不错。”
沈一贯拱手:“座师真是明察秋毫。”
贺六道:“我就不打听是谁给你透的风了。说实话,我现在最怀疑的就是你!”
沈一贯凝视着贺六的双眼,说道:“座师,学生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贺六喝了口茶:“你说不知当讲不当讲,就是想讲。快说吧。”
沈一贯朗声道:“座师。首先,我很喜欢内阁首辅那把椅子。为官的人,谁不盼着升官?区别在于,有的人盼升官是为了捞更多银子,得更多好处。有的人盼着升官,是为了掌握更大的权柄,实现自己治国安邦的大志向。请座师相信,我属于后者。”
贺六道:“嗯,盼升官也好,喜欢内阁首辅那把椅子也罢,这都无可厚非。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
沈一贯又道:“其次,我平日里的确看不惯赵首辅。他在其位,不谋其政,不干其事,不担其责。。。”
贺六笑道:“你这么一说,我更怀疑你是金印被盗案的幕后黑手了。”
沈一贯摇头:“座师,这正是我最后要说的。我虽然喜欢内阁首辅的椅子,看不惯赵志皋,然而,我不屑于用此等卑鄙的手段,扳倒自己的上司!我沈一贯是有傲骨的!”
贺六凝视着沈一贯的眼睛。沈一贯的眼睛里,似乎没有欺骗,只有真诚。
沈一贯又道:“学生若做贼心虚,今晚根本不敢来贵府打扰座师。我请座师出手,查清此案,还学生一个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