咐亲兵:“去,让管库主事李嘉,带着存石册来大堂。”
不多时,李植的表弟李嘉,来到了工部大堂之上。
李嘉一入大堂,就发现大堂中站着一个身穿飞鱼服的六旬老者。他的心“咯噔”一下,头上也冒出了冷汗。
贺六是锦衣卫里成了精的老狐狸。他一眼看出,眼前这个管库主事一副心虚的样子。
吕本末道:“李主事,我问你,贡石库中,可有一批山东掖县贡上来的白麻花岗石?”
李嘉翻帐册,装出一副查找的样子。片刻后,他答道:“禀吕部堂,确实有一批。”
贺六在一旁道:“既然是记录在案的,请李主事领着我们去趟贡石库,按照册上所记数量,点验一番。”
李嘉面露难色:“这,恐怕是点验不清的。”
贺六问:“为何查不清?”
吕本末替李嘉解释道:“六爷有所不知。所谓的贡石库,其实就是城南的一块大空地。上面积存着各地这几十年以来,交到京里来的贡石。宫里兴建庙宇宫殿,总是有限的。贡石却是年年递交上京,多的用不完。贡石库中,存石总有上万块之多。石头始终是石头,不怎么值钱。故而,贡石册上只会记录:存有某某地某某种类巨石一批。根本不会写数量。”
贺六道:“哦,原来如此。既然查不清,我就不在此久留了。吕部堂,告辞。”
说完,贺六又从袖中掏出一枚十两的银元宝,塞给张天心:“张师傅,劳烦你到大峪山中,陪我喝了半天的凉风。这银子还请你笑纳。”
张天心道:“替六爷办事,我哪里敢收什么赏。”
贺六笑道:“张师傅拿着吧。我是风烛残年的人了,说不定哪天就驾鹤西游了。等我死的时候,还请张师傅费心,给我刻个墓碑。这十两银子,全当是刻墓碑的定钱。”
贺六这么说,张天心不好再推脱,只得收了银子。
贺六猛然转头,用一双老眼,直视着管库主事李嘉。
李嘉根本不敢看贺六,缓缓低下了头,虽是寒冬腊月,他的额头上却冒出了冷汗。
贺六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六品主事李嘉,一定跟大峪山中出现的那块大石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贺六出得工部大堂,回到了锦衣卫衙门档房。
贺六问王八:“老八,各部正六品主事的档案,都存在哪儿?地字丙二号档房么?”
王八道:“是啊,怎么了六哥。你要调阅官员档案?”
贺六点点头:“你把地字丙二号档房的钥匙给我。”
王八笑了笑:“我的六哥,要调阅官员档案,你直接问我就是!我都是能倒背如流的。你何苦再跑到地字丙二档房去翻腾、吃灰?”
贺六哑然失笑:“我怎么忘了,你老八是锦衣卫的活档案啊。你给我背以下,现任工部营缮司管库主事李嘉的档底。”
王八闭上眼睛,打开了自己脑子里的记忆宫殿。他仿佛来到了地字丙二号档房,在一架子官员档底中,抽出了李嘉的那一份。
王八睁开眼睛,背诵道:“李嘉,祖籍大同,徙居江都。万历八年三甲第八十六名进士。初授江西吉安县令,在县令任上三年,考成为优。万历十一年秋,吏部调其入京,任工部营缮司管库主事,职正六品。其表兄为太仆寺少卿李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