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申府饭厅的门开了。贺六顶风踏雪,走进了饭厅。
申时行从遥远的思绪中走出。他站起身,拱手道:“六爷,你来了。”
贺六连忙拱手还礼:“我只是皇上的家奴。在内阁首辅、皇上的肱骨大臣申公面前,怎当的上一个‘爷’字。你还是叫我老六吧。”
申时行摇头:“六爷这是说哪里话。你比我年长十几岁。我初入仕途的时候,你老已经帮着先皇,扳倒了严党。六爷,请坐。”
贺六坐到申时行对面。二人相视无言。
良久,贺六终于打破了沉默:“申首辅,张四维不是我杀的。他的确是暴病而亡。”
申时行道:“我相信你。”
贺六问:“为什么信我?”
申时行笑了笑:“因为事已至此,你没必要骗我。”
说完,申时行举起了酒杯:“六爷,今夜的第一杯酒,敬文忠公张居正!”
贺六举起了酒杯:“好,敬文忠公。”
二人一饮而尽。
贺六放下酒杯,开了个玩笑:“这几年朝野上下都在痛骂张先生。因为骂张先生骂得狠,得到了皇上的垂青,从而平步青云的官员不计其数。咱们二人,今夜却用这杯酒敬张先生的在天之灵。传出去,那些吃饱了没事儿干的言官,又要上折子参咱们了。”
申时行笑道:“洪武爷开国时定下了言官制度。嘉靖朝,的确出了几个能言敢谏的言官。譬如忠直公杨炼。奈何,本朝的大部分言官,都是六爷所说,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之徒。仿佛一天不寻个由头上折子骂骂人,就浑身不自在似的。让他们干事儿,他们什么事儿都干不成。可要说坏事,他们一个顶十个!”
贺六道:“申公身为首辅,恐怕早就受够了言官们喷口水的苦了吧?”
申时行道:“呵,习惯成自然了。大明历代首辅,有几人没挨过言官的骂?要是没挨过言官的骂,都不好意思出去说自己是做过首辅的人。”
贺六道:“我虽是皇上的家奴,身份卑微。言官们却不敢骂我。”
申时行笑道:“那是。哪个言官敢摸贺屠夫的老虎屁股?”
贺六摇头:“我本想做个与人为善的好人。可惜,身在其位不自由。此生只能做一个浑身血腥气的屠夫。”
申时行道:“张先生死前曾对我说过:锦衣卫的贺六虽然杀人如麻。可他杀的每一个人,都是有碍于天下苍生福祉的奸邪之徒。”
贺六叹道:“知我者,张先生也。张先生死前,曾跟我有一次长谈。他告诉我:申时行会继承他的遗志,让大明的百姓过上好日子。”
申时行道:“张先生太高看我了。”
贺六却摆手道:“不!申首辅,你掌内阁这些年,多有恩惠于百姓。张先生不是高看你,而是了解你!放心,今后若有奸邪之徒,起了加害申首辅的不良居心,我贺六定会将那些奸邪之徒碎尸万段。”
首辅府中,贺六跟申时行对饮畅谈。首辅府往东四里处的司礼监掌印张鲸外宅,张鲸亦在请人喝酒。
张鲸请的这三个人,一个是光禄寺少卿江东之;一个是太仆...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