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鲸在一旁替张四维说着话:“干爹,张阁老所言极是啊!张先生在内阁时,有没有次辅都不打紧。现在他老人家病了,内阁没有次辅的弊端就露了出来。在张先生养病的这段时日里,谁能担起内阁的重担?无非是张四维张阁老。可有道是名不正言不顺。他跟王国光、申时行、潘季驯一样,都是阁员。要是贸然挑头儿办什么事儿,恐怕会遭非议的。”
冯保没有立即表明态度,他道:“内阁次辅一职,干系重大。张阁老先请回,容我考虑考虑。”
说完,冯保端起了茶盅。这叫端茶送客。
张四维拱手告辞。张鲸却留在了大厅之中。
冯保轻笑一声:“张鲸,你收了张四维多少好处?怎么上赶着替他说好话?”
张鲸叩首道:“儿子不敢欺瞒干爹,张四维给了我一万两银子。”
冯保笑道:“都说是无利不起早。你肯对我说实话,我不会怪罪你。不过,这张四维的算盘打得也太好了吧?想花五十万两银子,跟我买一个首辅的位子。大明的首辅,难道就这么不值钱?!”
张鲸连忙道:“干爹,他给您送五十万两银子,只是想让您在太后面前美言,做内阁次辅。。。”
冯保冷笑道:“张先生病入膏肓,驾鹤西游也就是这两个月的事儿了。朝廷有规矩,首辅死了,次辅继任。现在张四维买的是次辅的职位,过两个月,次辅就成了首辅!他那点小心思,我怎么会看不透?”
张鲸叩首道:“干爹,有句话不知道儿子当讲不当讲。”
冯保道:“说。”
张鲸拱手道:“银子的数目倒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张四维给您送银子,是在表明一个态度:他今后会听您的!如今大明一共有两位辅政大臣。一个是张先生,一个是干爹您。假如张先生去世,辅政大臣就只剩下您一个了!到那时新任的内阁首辅又唯您马首是瞻。天下权柄,岂非尽归干爹之手?”
冯保被张鲸说动了心。他心中暗道:是啊,银子是多是少无所谓。关键是,张四维给我送银子,说明他甘愿做我的奴仆!而王国光和申时行,是绝不甘心屈居我之下的。不如我就支持张四维做次辅,等张先生去世之后,我再支持他做首辅。到那时,我是惟一的辅政大臣,内阁首辅又是我的奴仆。我能赚的银子何止这五十万两?恐怕五百万两、上千万两都打不住!
冯保对张鲸道:“嗯,你说的很有道理。罢了,我明日便向太后建议,提升张四维为内阁次辅。”
冯保哪里能想到,他做出的这个决定,最终会害他丢了官职、财产甚至是性命。
掌印太监府外,张四维上轿离开前,撇了一眼府门上挂着的金字牌匾。他心中暗骂:冯保你这条老阉狗,今天我给你送了多少银子,过段时日,我会让你连本带利全都给我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