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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又是一阵沉默,空气似乎凝滞,好一会儿,她才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皇弟,你是一点也没变。”
皇帝笑了,神采飞扬,仿佛赢得了一场艰难的胜利般,眸露异彩。
琴声与箫声也在此时一点点地堆到了高潮,戛然而止,接着乐声又缓和了下来,变得平静轻柔,雅致舒展。
一曲落。
厅中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弹琴的碧衣少女与吹箫的翠衣少女对着众人优雅地福了福,皇帝的心情不错,当场大赏了二人一番,头面首饰,琴箫乐器。
两个少女欢欢喜喜地退下了,皇帝对着一个小內侍招了招手,低声吩咐道:“去把封公子叫来。”
小內侍俯首领命,朝封炎走去。
有了方才那两个少女琴箫合奏珠玉在前,厅堂里一时冷清下来,这时,耿听莲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落落大方地走到了堂中的书案后,对着一旁侍候笔墨的小內侍说道:“劳烦公公给我多磨些墨……”说着,她飞快地朝端木绯的方向望了一眼,云淡风轻地说道,“我要画泼墨画。”
一时间,在场不少目光皆是下意识地望向了端木绯,许多人家都知道端木家这位四姑娘就是在凝露会以一幅泼墨画声名鹊起,之后,一步步扬名京中。
两个內侍立刻为耿听莲多备了一个砚台,铺纸磨墨。
四周众人皆是交头接耳,见耿听莲鬓角簪着一朵鹅黄色的山茶花,猜到她应该是要以泼墨画山茶了。
泼墨画气势磅礴,一般来说,最适宜画意境恢宏的山水,想要以此法画花草可比画山水困难多了。
不少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耿听莲身上,拭目以待,而另一半的目光则是望向了被皇帝叫到近前的封炎。
“皇上舅舅。”封炎对着皇帝作揖行礼。
皇帝随意地抬了抬手,示意他免礼,笑道:“阿炎,你年纪也不小了,朕想给你指婚,你可有看中的?”
皇帝的声音不轻不重,也唯有离得近的几位夫人听到而已,这些夫人瞬间僵住了,心脏被什么东西掐住般,又缩紧了,周围一丈陷入一片沉寂中。
是了,封炎的年纪确实不小了,皇帝想做媒,就算安平长公主不乐意也没用。
那几位夫人皆是屏息以待,唯恐封炎看上了自家女儿。
封炎根本就没在意其他人的目光与想法,下意识地看向端木绯,眸似暗夜星辰般明亮。
厅外的春风突地拂进厅来,带着那外面的枝叶摇曳声,“沙沙沙”,似在低语倾诉着什么,春风熏得人心醉。
前方的纷纷绕绕完全映不到耿听莲的眼中,她正专心致志地看着案上空白的宣纸,似乎在沉吟着什么。
內侍很快就磨好了墨,耿听莲信手拿起一支提斗毛笔,以笔尖饱蘸笔墨,然后毫不犹豫地大笔挥毫泼墨,全神贯注……
皇帝见封炎的视线专注地投向了端木绯,心中更为得意,眸中掠过一道势在必得,叹息着:封炎终究是还年轻,慕少艾。
皇帝随意地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又看向了安平,问道:“皇姐,你觉得如何?”
安平目光微凝,眸子里明明暗暗,似乎有什么东西起起伏伏,纷纷乱乱……须臾,才缓缓道:“阿炎的婚事不急。”
“娘!”封炎目光灼灼地看着安平,急切地唤了一声,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皇帝见状嘴角翘得更高了,气定神闲地靠在了后放的椅背上,已经大局在握。
周遭突地一片哗然,一个姑娘发出由衷的赞叹声:“耿姑娘,你这幅泼墨画画得可真好!”
一句话引得皇帝的目光也望了过去,堂中的耿听莲显然是才刚刚收笔,正从容地把提斗毛笔搁在了一旁的青花瓷笔搁上。
两个內侍很快就把耿听莲的画捧到了帝后跟前,耿听莲画的果然是一幅泼墨山茶图。
几株山茶长于一块嶙峋的岩石边,岩石冷硬,棱角分明;山茶柔美,雍容不失高洁。两者彼此对比,也而彼此映衬,以泼墨画就的山茶并不精细,神韵却刻画得入木三分,轻重、疏密、浓淡……皆是恰到好处。
皇帝扫了一眼画,抚掌赞了一句:“画得不错。赏。”
耿听莲的嘴角微扬,福身谢过了皇帝,四周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赞美声,溢美之词不绝于耳。
一片喧哗热闹中,皇帝抬手示意內侍把画再拿近些,看似在赏画,眼角的余光却还在留意着封炎和安平。
见封炎一脸恳求地看着安平,皇帝心下痛快极了:安平也有今天!
这为人父母的,遇上不省心的儿女,那也唯有低头了……
皇帝眸光闪了闪,二皇子的那些事在心中一闪而过,自己是,安平也是。
就算安平再能干、强势又怎么样,她要是拒绝,今后这母子情难免有裂痕;要是答应,那支影卫便会落入自己手里。
无论如何,对自己而言,无论结局如何,都是立于不败之地!
这一次,倒是托了那个小丫头的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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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0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