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藩镇军,要不然李嗣源精练侍卫亲军意义何在,李从珂身为李嗣源养子,跟随李嗣源南征北战,受李嗣源大力栽培与信任,眼前的战绩莫说对不起李从璟,便是连李嗣源都没脸见,他哪里还能去找别的理由,无脸无皮到这等地步,真个不把自己当人看了?
幕僚建议道:“虽说我军暂未击败李德诚,但三日之期并未过去,眼下不是还有几个时辰?只要没过子时,甚至只要天没亮,就不能说我军没有完成军令。”
幕僚的意思李从珂当然明白,要夜袭吴军营地,与吴军作最后争夺,但这样的事情连日来侍卫亲军不是没有做过,甚至连吴军都做过,所以双方防备都分外严密,眼下去攻打吴军营地,根本起不到偷袭的效果,无异于正面攻坚。但正面攻坚就要将全军压上,而不是用一部精锐去袭击,否则根本无法争胜,但用全部兵力冒然前去袭击吴军营地看,若是李德诚那老狐狸早有准备,做好了守株待兔的勾当,夜战也不比白日作战,一旦出现失误完全可能出现无法挽救的败局,三军尽出又不是精锐突袭,一旦溃败就将无力回天,李从珂与李德诚交手数日,哪里还能对李德诚与这些吴军没个底,打心眼里本分也不敢轻视对方。
“容我思量。”李从珂坐到将案后,眉头紧锁,心中纠结得很。
“将军,秦王信使!”没等李从珂拿定主意,亲兵进帐禀报。
众将闻言不由得都面面相觑,心说秦王此时派遣信使来作甚,莫不是询问战果,要履行那三日破敌的承诺?
等信使进帐之后,众将面色都已经不好看,大多数将领固然是心怀愧疚,但也不乏有人觉得李从璟“秋后算账”得未免太急了些。
说是信使,实则是斥候打扮,风尘仆仆,不过他有李从璟的信物,李从珂不敢怠慢,忙问信使来意。
“奉秦王令,来请李将军即攻李德诚!”信使这话一出,帐中立即有炸开锅的趋势,不过这信使也不是泛泛之辈,言辞倒是清楚,“日前,秦王亲率三千精骑,迂回关山西脚,背击清流关,我等奉命潜伏在清流关外,秦王曾有令,若是我等听到清流关交战声,则说明君子都已成功突袭清流关,当此之时,请李将军不要迟疑,立即发兵攻打李德诚!”
潜伏在清流关外的斥候并不多,毕竟是在敌军后方,不可能控制敌军内部联系,清流关被袭击,守将肯定会立即通报李德诚,若是派遣的游骑稍微多了些,这些斥候就无法将其截杀,这个时候,为了不给李德诚闻讯从容从定远县撤退的机会,就要李从珂马上攻打李德诚部,对方后院失火,前后南顾,败之易矣!
等信使说完这些话,不仅是李从珂,帐中诸将都已激动的脸色通红,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如何还能不明白,所谓要求李从珂三日破敌的军令,不过是为了让侍卫亲军殊死作战,拖住李德诚的所有兵力,吸引他的全部注意力,为君子都奔袭清流关创造条件,如今君子都奔袭清流关成功,大胜在望,他们如何能不激动?
李从珂除却激动之外,心中别有一番滋味,日前接到李从璟三日破敌的军令,虽然没有丝毫犹豫与怨言,但也难免不舒服于李从璟的强硬做派,毕竟他总是李从璟的三哥,如今回过神来,却是知晓一切都在李从璟的计划当中,君子都的脚程、奔袭清流关的时机,正好与三日之期重合,也就是说,只要李从璟成功打下清流关,李从珂总能在三日之内得到消息,去跟李德诚分出胜负。
此时既然李从璟的信使到了,这也就意味着清流关守将派去跟李德诚汇报战况的游骑差不多也该到了,此时李德诚骤然得到清流关失火的消息,正是仓惶不定还没拿出应对之策的时候,李从珂就已能够调兵遣将去攻打,如何不胜?
念及于此,李从珂不再迟疑,立即发出一连串军令,调度侍卫亲军正面攻打李德诚。
众将此时全无怨言,有的只是冲天斗志,毕竟功劳就在眼前,此时要捡起来可是容易太多了。
众将各自领命去准备后,帐中安静下来,李从珂思绪安定,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对李从璟的感激之意。他原本以为侍卫亲军就要完不成军令,他也要辜负李嗣源的期望,没曾想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眼下战局明朗起来,他也没了被人戳脊梁骨的风险,如何能不感激那个亲率三千铁骑,迂回奔袭数百里深入敌后,去攻打清流关的弟弟?哪怕此时明知君子都就算不能得胜,江北吴军也断然拦不住骁勇至极的三千骑,李从璟无论如何后退无虞,李从珂也不禁对李从璟大为敬佩。因为泼天大功即将到手的关系——虽然大头仍是李从璟,但他能喝碗肥汤已经觉得足够受用,李从珂甚至觉得李从璟面目也倍加亲切起来,往日里那些对李从璟的小心思,顿时就显得太过龌龊,他很庆幸当日洛阳在整顿吏治时,他没有与李从璟为难也没有跑去跟李从荣套近乎。
想到这里,李从珂忽然冷笑出声,“石敬瑭啊石敬瑭,你老是觉得我优柔寡断比不得你锐意进取,这辈子也成不了大事,但你何曾知晓人这一生,仅是知晓进取不足称道,知进还要能知退,才是真正的大智大勇。你就好生在夏州那偏僻之地跟党项人死磕,我可要跟兄弟联手纵横天下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