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里,凡是灯火照耀之地,都是彼此厮杀的军士。
杀声震动江水,波浪滚滚。
望着眼前热火朝天激战的船舰群,马小刀微微色变,“杨吴水师怎么就这么点兵力?”
不时,有十数条走舸先后靠了楼船,上面的精锐军士攀上楼船,来向马怀远禀报,“荆江口再无杨吴水师!”
“怎会如此?”马小刀神色骇然,“照理说,杨吴水怎么都该比江陵水师多,如何就这数百条船?我们预备了那许多船只,就为一举烧毁杨吴水师,如今杨吴水师不过数百条船,这到底是烧还是不烧?”
周小全沉声道:“若是此时纵火烧船,焚毁敌贼舰船数百艘,也算得上是大胜。但距离事先预计的效果,却是差得甚远。若是经此一战,杨吴水师主力仍在,此战的布局可就全都泡了汤。”看向马怀远,“依末将之见,还是再看一看为好。”
马小刀惊疑不定,“此番前来的将士,总计不过两千余人,若是再这般打下去,待得天明,迟早要露馅。”
马怀远不为所动,寻思片刻,“若是今夜我军携重兵而来,此时果真奇袭得手,见敌舰不过数百,该当如何?”
周小全接话道:“自然是一鼓作气,将敌舰全灭,如此大军方能安然登岸,一举去攻占岳州城!”
马怀远点点头,“既是如此,还等甚么,传令前阵,加大攻势,全力杀敌!”
马小刀惊讶道:“可若是敌贼力战,我军绝非对手!眼下出手,好歹能毁敌船数百艘,若是被敌贼杀败,可就全军大溃,满盘皆输了!”
马怀远看着战场不说话,周小全双目似箭,咬牙道:“杨吴水师既然知晓我军前来,而只布置这些兵力迎战,主力全然不见踪影,打的肯定是诈败而逃,诱我深入,而后聚而歼之的主意。大军猛攻,敌贼必退!”
马小刀张张嘴,最终还是说不出甚么话来。
荆江口,杨吴水师,楼船上的将领见江陵水师加大攻势,一时间让杨吴水师损失骤增,他脸上不仅没有担忧之色,反而喜上眉梢,当即大喝道:“传令全军,退往洞庭湖!”
数百艘杨吴船舰,顶着灯火,从荆江口转向,狼狈退往洞庭湖口。在其船后,江陵水师鼓噪而进,追杀不休,不时也进了湖口。
直到这时,天色仍是昏暗。
如果是白日,岳州城或许能够发现,江陵水师除却前阵,中、后阵的舰船,斗舰、楼船并不多,多的只是走舸,总计数千。但此时却无法发现异样,毕竟灯火可以伪装。
在江陵水师追进洞庭湖口的时候,走舸纷纷扬浆,泥鳅般飞速而出,到了前阵楼船、斗舰身侧。
洞庭湖口两边,三千艘杨吴水师楼船,默默静立,一点灯火也无。
直到从荆江口败退回来的数百艘杨吴水师进到洞庭湖,眼见江陵水师灯火幢幢,紧追不舍,已经无法再退回,那洞庭湖口两侧浩瀚的水面上,骤然响起天塌般的战鼓声。
战鼓声惊碎了寂静的洞庭湖面,也打破了黑夜。
数不清的火把渐次亮起,一眼望不到边际,使人只觉如坠地狱。
接近着,三千艘杨吴水师战舰,乘风破浪,划开江水,大举袭进。那些坚固的战船,每一条都是战争巨兽,足以吞噬百十人的性命,只要他们张开血盆大口,挥舞巨爪,到了它面前的人将被撕得粉碎。
天光微醒。
马怀远望着围拢过来的杨吴战舰,身如劲松,挺拔有力。
他骤然一把抽出横刀,向前一指。
彼处,是广阔无垠的洞庭湖面,是数不清的杨吴楼船。
轰轰的战鼓声,在江陵水师中响起,密如雨点。
百艘斗舰,千艘走舸,皆满载薪草,裹满膏油,如离弦利箭,冲向那望不到边际的杨吴楼船。
直到距离杨吴楼船近了,那前头一批的斗舰、走舸上的军士,纷纷点燃船舰,而后登上接应的走舸,掉头就跑。
火光遍湖,甚至冲散了天光。
望见四下无数冲过来的火船,杨吴楼船上的将士,无不肝胆欲裂,骇得面无人色。但到了这时,想要调转船头可不是那般容易,一片手忙脚乱、尖声惊叫中,走舸冲进楼船群,撞在船身上,点燃了一艘又一艘楼船。
杨吴水师前阵,顿时一片混乱,楼船上火光冲天,席卷一切草木,无数水师将士,在火光、浓烟中仓惶奔走,然后被烧着了衣袍,满地打滚,更多的军士,则如下饺子般纷纷跳入水中。
后续千百艘江陵水师的斗舰、走舸,在军士玩命般的操控下,无视混乱的杨吴水师前阵,冲进杨吴水师楼船群中,埋头直进,并不与他们接战,只管深入,待进到杨吴水师中后阵后,这才点燃楼船,而后登舸而走。
杨吴水师楼船上,搭载了数以万计的杨吴将士,他们本是从朗州调来的精锐,就为与江陵水师厮杀时,将其包围聚歼,而现在,他们都成了火中亡魂。
天已大亮。
八百里洞庭湖,今日成一片火海。
岳州城上,面对如此情景,众人无不惊骇。
徐知诰身子晃了晃,好不容易站稳,抬手直指西方,咬牙痛呼:“边镐!李从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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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感谢阅者乐者、十国帝王加油、找不到书看、lomoly的捧场月票,这名字我只能说很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