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长舒一口气,“能得如此学院,大唐盛世,何愁不能再现?届时盛世不现则已,现必光芒万丈,比之贞观、开元,更为夺目!”
李从璟点点头,“长远观之,可以如此期许。眼下来看,学院培养出来的学生,也能使得新政更好推行。”
李嗣源奇怪的看向李从璟,“也不知你这脑袋到底是如何长的,竟然能想出这许多东西。”
李从璟讪笑道:“并非儿一人所想,莫离等人都有一起出谋划策。”
李嗣源点点头,这才觉得合理,遂又道:“兴建学院,我看可行。不过照你方才这般说来,也不是小手笔就能做得好的。且不去说造一座学院建筑,学院中开设诸多学科,首先得考虑先生从何而来。要达到朝廷期许,这些先生必不能滥竽充数,需得学识渊博,亦或各精各业。天下大乱已久,无论是朝堂上还是朝堂外,这样的先生都不好找;其次,学院招收的学生也必须是士子中的精英之辈,如何让这些士子放下研读多年的典籍,放弃贡举出仕的所谓正途,投身到学院中来学习他们眼中的‘杂学’,不是一件简单事。”
“再次,有了先生与学生,这课业得如何教授,也是大问题,典籍书册从何而来?学业规模、深度如何安排?而且既然是务实之辈,必然不能死读书,还得有机会供其不时历练,这又如何布置?第四,学院兴建之后,必会对太学以及贡举士子、贡举制度产生冲击,二者关系如何协调,二者界限如何划分?若是处理不好,不是我危言耸听,士子乱则天下乱,这可不是小事。第五......”
李嗣源一连叙说了许多关键问题,都是与兴建学院‘配套’的事务,对方论述之详尽、深入,让李从璟听了不禁汗颜。
李从璟兴建学院之心由来已久,这才能有诸番谋划,李嗣源不过刚刚听得这个消息,略一考量就能将问题想得这样全面,不是容易的事。
不过李从璟准备颇为充分,他道:“朝中官员,倒也有不少名儒,例如李公、冯公,还有一些可能先前声名不显,也得挖掘出来,如今正是帝国中兴之际,少不得要他们多出些力。再者,教书育人这等事,儒士多半乐意为之。”
“除却在朝中为官的,还有一些致仕官员,也都可以请来,他们本就在朝为过官,对六部之事都会有些底子,朝廷是这样,州县也是这样。另外,但凡大争之世,必有不少大才脱离纷争,隐于山林。让他们投身大争洪流,或许不愿,但让他们来治学,大抵不会太拒绝。如此,朝廷、州县,多方举荐、探访,甚至三顾茅庐也无不可,假以时日,先生也就有了。”
“有了先生,书册也就好编撰,人多力量大,只要引领得当,第一批书籍不会太难。再者,百工典籍,民间也多有之,前人遗留下来的,可多方搜集。”
“至于学生,也不难招收。只要朝廷对学生学成后的安置方案有吸引力,便不会缺学生入学。贡举是为为官,既然进学院也能为官,后者甚至更加容易,学子怎会不乐意?若是情形不好,头几批学生,可多收贫家子弟,亦可令官宦之家的青年才俊入学,做出表率。”
李从璟缓了口气,接着道:“至于历练机会,可令六部和洛阳各衙、附近州县官衙,设置历练部门与岗位,也可以‘学徒’待之。若是情况好,河中之地尽皆去得。依儿之意,所谓历练,还是起点低些好,最好能去工地、田间、市肆、医馆、矿场、河仓等地......”
“与太学及贡举的关系,还是划分清楚得好,两者互不统属互不干涉。开始阶段,可以让学院学生学成后,起点低上一些,但晋升之路必要通畅。官吏官吏,当世官、吏泾渭分明,吏者,终其一生也不能为官,儿看不如打破这等界限,恢复汉时官吏合流的制度......”
说完这些,李从璟不由得扭了扭发酸的脖子,最后道:“起步阶段大概有三年左右,这是草创事业的时候,诸事皆是一片空白,需要白纸写字,可能乱一些,但只要渡过了这三年,后面的路就好走得多。兴建学院,本就无法一蹴而就,浩大工程自然要循序渐进,再者,学院乃是新事物,没有旧事可以借鉴,只能摸着石头过河。不过也不用担心学院办不好,只要章程确定下来,儿有把握不会让它跑偏。”
李嗣源在听的时候不停点头,李从璟说完后,他抚须道:“这事我看可行,你回去后拟一个细纲上来,把你的谋划写得全面些,待我细细看过细细想过,你我再一同与宰相们商议。”
李从璟自然应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