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这话说完,李从璟的神情分明没有变化,但却让人觉得他脸上充满了戏谑之意,他看着耶律德光,“如何,这份协议你答应是不答应?”
院中的气氛在此刻变得格外压抑,似乎天空都阴沉了几许,随时都会崩塌下来一般,耶律德光面如青山,许久才一字字道:“耶律敏权势若是再上层楼,那将会真的出现权倾朝野的格局,彼时我岂非处处受制于她?你要我做个傀儡皇帝?”他笑出了声,继而大笑起来,桀骜而又疯狂,“你认为耶律德光会愿意做个傀儡皇帝?!”
“果然,你更在乎的不是契丹国的处境,而是你自己的权力。”李从璟撇撇嘴,露出货真价实的嘲讽之色。
只不过他口中虽然嘲讽耶律德光,心里却清楚的知晓,比起对帝国的统治来说,帝国是否真的繁荣昌盛永远要排在后面。只有统治的稳固才是统治者最关心的问题,否则即便帝国再强大,都不是自己的了,又有什么用?
一个哪怕再不堪的国,那也是一个国,自己还是这个国内最尊贵的王,在这里,自己依然享有不可违逆的权力。
古往今来,国家危难、强敌进犯之际,为何还会屡屡出现统治者铲除异己的情况,而不肯摒弃嫌隙拯救时艰?原因不过如此。
李从璟道:“会不会做一个傀儡皇帝,不是我说了算,不是耶律敏说了算,而是你自己说了算,这一点你比谁都清楚,无非是权力争夺而已。”李从璟注视着耶律德光,“再者,即便是这样一个半吊子皇帝,你做,还是不做?”
“李从璟,你够狠,今日让我与耶律倍相斗伤国不够,日后还要我与耶律敏内斗继续消耗国力,你的算盘真是打得狠!”耶律德光没有去回答李从璟方才的问题,因为那并不需要回答。
李从璟站起身,顺手理了理衣袍,笑容和煦,“很好,看来今日你我达成了共识,既然如此,也犯不着矫情,你可以回去了。我还是那句话,即便有了耶律敏相助,你也不一定能够登上帝位,我若是你,此时便该抓紧时间把准备做的再充分一些,而不是在这里拿你那双并不好看的眸子瞪我——你放心,我对你绝对没有那个兴趣。”
耶律德光听罢这些话,起身就走,头也不回,毫不拖泥带水。
他并不是惧怕呆在这里,也不是真如李从璟所说,要争分夺秒去做准备。真正的原因是,他片刻也不愿跟李从璟多呆,对方的笑容与风采,都让他极不舒服,他很讨厌李从璟,恨不得把李从璟揍成猪头,但他却不能这样做,所以他很痛苦,他必须尽快结束这种痛苦。
至于卢龙、渤海的问题,自然都不再是问题,已经没有谈论的必要。
按理说,耶律德光此行达成了目的,应该觉得高兴才是,然而天地可鉴,从知道要来见李从璟开始,耶律德光就知道他绝不会再高兴起来,从同光年间初见开始,情况一直都是这样,没有哪回他见了李从璟不觉得痛苦的。
今日尤其如此。
对他而言,李从璟就是恶魔,是夜半让人惊醒的梦魇。
无休止的折磨他,变着法折磨他,并且在他痛苦时得意的大笑,那就是李从璟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