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的外挂少女们都得叫她一声“前辈”。
妹红可不一样。她大部分时间都是作为慧音老师的附带品出现的,对她的描述不是“正在用指骨进行微雕”就是“完全不怕死的纯爷们”。别说属于自己的单章了,就是多一点的个性都没有。
“再怎么说我也是幻想乡的“凤翼火神”,不至于混得这么惨吧……另一本书里我的出镜率相当高来着。”这话她也就是在心里嘀咕一下。
“妹红,你刚刚问我是如何看待这次圣杯战争的,对吧?”迦菈弥索性睁开眼睛。反正自己也睡不着。
“嗯,毕竟你也是英灵,就没想过夺取圣杯什么的?”妹红随手烧掉了吸到底的烟蒂,接着又从烟盒里抖出根烟来。她简直就像和香烟有仇似地,一根接一根接一根接一根……这酷炫。根本停不下来。
“你知道,我所在的世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吗?”迦菈弥答非所问,而是有些出神地看着天空。太阳肆无忌惮地展现着自己的光和热,偶尔还有一两屡白云缓缓飘过。耳中所闻尽是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在喧闹中蕴含着独特的安宁与静谧。
自然是个奇怪的东西,有些时候你很轻易就能让她伤筋动骨,有些时候再大的伤害也会在短时间内就被抹平修复。两三天前这附近还发生过烈度极高的大规模战斗,而今却已找不出任何当初战斗的余痕。
“看过一点,但不是很全。画《牙之旅商人》的漫画家因为生病都休刊一年多了,天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看到后续的剧情。”妹红耸了耸肩,“慧音说过,这是本世界的人类与异世界间的位面映射突然断绝,以致于无法获知到另一边的任何情况。也有人会强撑着让作品继续,结果也只能弄出个与原本世界线不尽相同甚至完全相反的东西来。”
“我都忘了,我的世界在你们眼里只是一部漫画。”迦菈弥拉低帽檐,有关上话匣子的倾向。
妹红故意嗤笑一声,挑着眉毛揶揄地道:“黑眼圈,你就对自己的世界那么没自信?”
“听到自己世界只是别人闲暇时阅读的漫画。甚至连自己的喜怒哀乐也只是别人的谈资,你会开心吗?”迦菈弥瞟了她一眼。
“话可不能这么说。”妹红爷们气十足地摇摇手指,吸了口烟后才继续道:“晶壁系的映射是件很普通的事情,任何世界都有可能在其他世界原住民心中获得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如果真要追究的话,幻想乡早就要去灭掉好多世界了不是么。”
妹红很平淡。或者说是麻木地道:“无数世界中流传着各种各样与幻想乡有关的18禁本子,还有数不清的各种角色人气排名。你知道么,当我看到自己的18禁本子时是个什么感觉?”
“呃……”迦菈弥深深地拉低了帽檐。
“呼,其实也有开心的事情,比如说我的人气永远压着辉夜一头。”妹红吐出个烟圈,“辉夜那家伙甚至还有闲心收集她自己的18禁本子。我的18禁本她也收了不少,只是全都和凌x啊轮x啊猎奇啊血腥啊之类的东西有关……”
“别说了,我都要哭了。”
妹红也从善如流,耸耸肩为自己的杯具生活做了个结尾述词。
“黑眼圈,人生有时候需要豁达,也需要习惯。说不定我们现在的对话就被映射到了其他的世界。可你能说自己的存在是虚假的?”
迦菈弥决定将话题扭回正轨——话说她们的谈话有正题?
“如果你放过黑眼圈这个梗,我就跟你说说我的世界。”
“好,你说。”
迦菈弥深吸口气,接着缓缓地吐了出来。
“我的世界,建立于废土之上。”御姐用平静地语调为自己的独白开了个头,“没人知道当初世界因何而毁灭,也许是战争。也许是自然灾害,也许是和这个世界一样的末日,还有可能是异世界入侵……”
“可这些,都与我、与我们无关。”
迦菈弥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仿佛对自己世界的过去毫不在意。
“那是个帝国林立、战乱不休、盗匪横行、天灾频频,**连连的世界。人类不止要与严酷的自然环境搏斗,还要面对怪物和同族的威胁。”
“每一天都有人死去,每一天都有村落从地图上消失。或是被怪物毁灭,或是被盗匪洗劫,结果其实没什么分别。前一天刚刚经过的村落再回去时已没了任何人类的声息。只有遍地的尸体残骸和吞食死人为生的灵喰鸟迎接你。”
她顿了顿,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
“有人认为居无定所的迁徙是个好选择,可他们不知道路途上的怪异更多。各种各样的怪物还不是最大的威胁,唯有同为人类的匪徒才是。那群冷血的变态疯子什么都有可能做得出来,哪怕知道你身无分文也会杀光你的家人。最后在你身上留下个丑陋的记号。原因么……只是期待着幸存者的复仇。”
“生存已经需要竭尽全力,又有谁会去在意曾经的世界因为什么毁灭?”
“一个畸形的世界,一个……没有未来的世界。”妹红吐出口烟雾,声音低沉地道。
“是啊,你说的没错。”迦菈弥微微点了点头,“那是个畸形的、没有希望的世界,却也是我生存的地方。”
她举起右手,阳光自指缝中漏下,在她因风霜而变得粗糙的脸上留下星星点点的金色光斑。
“如果世界上没有希望,那至少也要让弱者拥有武器去对抗所有的残酷。哪怕最后得到的仍旧只是死亡,至少他们也是在抗争中死去,而非在哀叹中走完人生的……不是吗?”
妹红默默地靠在车厢上,看着自己的同伴。
“黑色是不详的颜色,武器是杀戮的延伸。人类讨厌这两样存在,却又总是会在各处竖起黑色的招旗。而到那时,就是我们武器行商人出现的时刻。”
迦菈弥放下手,用帽檐的阴影遮住了阳光,也遮住了自己的脸。
“人们称呼武器行商人是移动的灾祸,四处散播着恐怖和恶毒。他们说,伴随着我们武器行商人的只有鲜血和死亡,终有一天我们将死于自己贩卖的武器之手。”
“诅咒吗?”妹红扔掉烟蒂,拿出了烟盒。
“不,我觉得更像是祝福。”迦菈弥学着纯爷们的样子摇了摇手指,声音中竟然带上了一丝笑意,“我是个贩卖灾祸的魔女,死于灾祸又有什么不对?”
“至少死前我能知道,人类……还在抗争。”
迦菈弥深吸口气,表情再次恢复到一贯的冷漠。
“只要黑色招旗还存在一天,我们武器行商人就会继续贩卖武器。热兵器的枪械,冷兵器的刀剑,乃至我们能找到的、能做出的一切可被称为武器的东西。”
“黑旗,总还有自己存在的意义。”
妹红抖了抖烟盒,皱眉道:“啧,烟要抽完了么。睡眠不足,陪我去弄点烟怎么样?”
“顺便,再帮你弄点做旗子的黑布什么的。”
迦菈弥拉低帽檐,轻轻点头。在这个不会有黑色招旗的世界里,她却并不觉得孤单。
根本没必要孤单,不是么?
“走吧,还有别叫我睡眠不足,这和黑眼圈的梗有什么不一样么!”
ps:(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