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迷于“无我”的人并不知道陆昊曾经进入过那个传说中的境界,陆昊自己则根本不知道所谓的“无我”到底是个什么概念——哪怕他刚刚才从“无我之境”中退出来。
在他的感觉里,他只是小憩了一会儿而已——他并不知道他这个盹儿打了足足好几百个世纪!
他能够记得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他做出的那个决定:他要将这个世界还给先民。
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后,他的“世界”就瞬间变成了一片绝对的“虚无”,然后又一瞬间,他就清醒了。
让他从那片连观测的主体都不存在、根本无法用语言去形容的“虚无”中苏醒过来的,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在陆昊漫长的记忆中,斯提尔这个星球上从来都没有发现过这种“气息”,所以,陆昊认为它是“陌生”的;但是,当这个“气息”突然闯进陆昊的感知中,将陆昊从“虚无”中拉回来的时候,他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熟悉”——在感知到这个“气息”的一瞬间,陆昊的灵魂都开始为之颤抖;他的灵魂疯狂地叫嚣着,不停地告诉陆昊,这个“气息”非常重要+≯,!
“这究竟是什么?”
刚刚苏醒过来的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睁开自己的“眼睛”,想要“看一看”那个触动了他的灵魂的气息到底是什么。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堆“骨头”,以及依附在这堆“骨头”上的、即将消散的黑色“烟雾”。
“这是骨头?”尽管是用的疑问句。但是,陆昊非常肯定。他“看到”的东西就是所谓的“骨头”:“这并不是斯提尔能够拥有的东西啊……”
“碳基生命的骨骼——这并不是斯特尔的自然环境能够孕育出来的;这个星球上唯一的生命就是硅基生命体——先民……”
“那么,这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它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巢穴’里?”
自言自语的陆昊并没有奢望谁能够回答他的问题——“自己问自己”只是他的一个习惯。并不代表他就需要知道他问出的问题的答案;在他问出这两个问题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就已经不在那些“骨头”的身上了——比起那两个问题,他更在意那些依附在“骨头”上的“烟雾”!
半透明的“烟雾”并没有死死地贴在骨头上——它们轻轻地“漂浮”在骨头上,就好像是一层“纱”,又好像是一团微弱的“火”;大部分的时候,它们都很安静,只是偶尔会动一下,就好像是有风吹起了那层“纱”,吹动了那团“火”。
让陆昊惊奇的是。当他将注意力集中到那些“烟雾”的身上的时候,“烟雾”居然对他的“视线”做出了反应——它们更剧烈的颤动起来,并且伸出了很多的“触角”;所有的“触角”都伸向陆昊所在的方向,就好像是无数祈求救援的“手”。
在看到这些“触角”之后,陆昊莫名地心疼起来;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情绪,他只是非常想伸出手去握住那些正在向他求救的“手”!
因为陆昊此时的生命形态的缘故,他并没有所谓的“手”;他能够驱使的只有无尽的讯息流,但是,讯息流无法握住那些“触角”。更无法拉那些“触角”一把。
在陆昊的驱使下,无数的讯息流将“烟雾”层层地包裹起来,但是,这就是陆昊所能做到的极限了;当他想要更进一步。想要“握住”那些“烟雾”的时候,讯息流就会穿过那些“烟雾”——这些讯息流甚至不能像一阵风一样吹动这些“烟雾”,就好像“讯息流”和“烟雾”就好像身处于不同的维度一样。
“烟雾”似乎对讯息流一无所知——尽管它们的周围每时每刻都穿梭着海量的讯息流。但是,它们一无所觉;它们并不知道陆昊正在做出的努力——它们只是拼命地伸出“触角”。想要“触碰”到天涯之外的陆昊。
对那些“烟雾”来说,它们和陆昊之间的距离是一个绝望的距离——那些挣扎着的“触角”拼尽了全力也只不过是缩短了万分之一不到的距离!
尽管现实是如此的残酷。但是,那些“烟雾”并没有放弃努力——在陆昊的注视下,它们剧烈地颤动着,不断地伸出“触角”;“触角”尽可能地拉长,尽可能地拉长成一根极细的“线”;“线”的一端牢牢地抓附在“烟雾”的本体上,另一断不断地向着陆昊所在的方向蠕动。
陆昊控制不住地为那些“线”担忧起来,因为它们实在是太细了——陆昊很担心,这些“线”会在不断地拉伸中突然断裂!
“停下!”
他大声地对那些“烟雾”喊:“快停下!”
可惜的是,那些“烟雾”并没有听到。
他不断地驱使讯息流去阻挠那些“烟雾”。
可惜的是,那些“烟雾”对他的努力一无所知。
终于,陆昊担心的事发生了——“线”在越来越细之后,终于无法稳定住自己的形态,从“根部”断裂了。
明明是悄无声息地“断裂”,陆昊却好像是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声音;这“声音”就好像是一记重锤一样,重重地敲打在陆昊的心头,让陆昊感到一阵痛苦;让陆昊感到更加痛苦的是,那根断裂了的“线”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就好像是一阵青烟一样,慢慢地消散在空气中。
这幅沉默的画面在陆昊的意识深处打开了一条口子,他突然就知道了这些“烟雾”的结局:“你就要死了……”
看着那些不断断裂的“线”,他莫名地感到了悲哀:“你知不知道,你马上就要死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他只知道。自己知道那些“烟雾”马上就要死亡了:“是什么让你放弃了‘生’的执念?”
越来越多的讯息从他意识深处的那道口子里涌出来,给他的悲伤加了一把又一把的火:“因为‘生’的执念。你才能从成为‘亡者’,以亡灵的身份活在这个世上……但是现在。你又将死去……”
悲伤彻底地将他淹没,让他不自觉地哼出了一首既陌生又熟悉的歌:“anarala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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