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叹了口气,张理看向千户周康问道:“周千户,流寇还没有攻城的举动么?”
周康摇摇头:“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那派出去求援的信使有消息了么?”张理又问道。
周康叹了口气道:“按说应该回来了,可是过了这么久还没有动静,恐怕是已经遭了不测了。”
张理摆摆手:“那就继续派人去求援,找曹文诏,不行就到西安找洪承畴,我就不信了,安邑被围,他们都不来救?”
周康摇摇头道:“洪承畴是指望不上的,没有朝廷兵部的命令他是绝不敢来救援的,至于曹文诏倒是可以找一下,只是曹文诏现在在潞安府一带,此去沿路尽是流寇,这信能不能送到实在不好说。”
张理看着周康冷笑一声:“周千户,只怕不是送不到,是下面的人怕死不敢出去吧!”
举着手里的账册晃了晃,张理冷笑道:“周千户,本官不妨告诉你,州里现有的粮食连一个月都坚持不了,就算把城里所有的粮商的粮食全部征调也坚持不了两个月,流寇兵临城下,十万大军把县城围的是水泄不通。外面调不进粮食,让将士们喝风吗?”
“流寇不至于围两个月的城吧?”知州同知刘柏说道。
张理看了刘柏一眼,哼了一声道:“我倒是想流寇明天就走,哪怕他们来攻城都行。可是流寇走不走,攻不攻城咱们说了不算,得看援军什么时候来,没有援军,流寇围着不走,你能把他们怎么样?”
刘柏闻听默然,知道张理说的不错,流寇走不走真的看援军什么时候来,没有援军,流寇干嘛要走?安邑一带民间殷实,随便抢几处就能捞个盆满钵满。
张理叹了口气道:“本官原以为流寇到了城下必然攻城,谁知流寇把城围住以后便再没任何动作,反而占据了附近一个小镇开始过年。这叫什么事儿啊?难道这年头连流寇都开始精明起来了么?”
一众官员连连点头,说实在的,他们并不怕流寇攻城,安邑县城高墙厚,城内火炮甚多,兼之还有内城,流寇若来攻城,非吃大苦头不可。
但是流寇围而不打,恰恰是抓住了他们的痛脚。
安邑县虽是名城,可毕竟不是西安,太原那样的大城。流寇大军来袭,大量的难民涌入城内,靠一座县城如何能维持这么多人吃穿用度?
张理看了看周康说道:“周千户,你敢不敢带兵跟流寇打一仗,也不用大打,只要小胜一仗,吧他们激怒即可。”
周康苦笑道:“张大人,您开什么玩笑,我手下有多少兵您不知道?万一我带兵出城时,流寇来攻,谁来指挥防御?”
张理闻听默默点了点头。
张理是个文官,指挥打仗就是个外行,真像周康说的那样,出城作战时流寇开始攻城,城里根本没人会指挥防御。
现在安邑城内的官军主要是周康这个千户所的兵马,再加上从别的县城逃过来的官军溃兵,总数加一起不到三千,剩下的都是临时征召的民壮,总计才一万五千多人,跟十万流寇作战,这些兵力显然是不够用的。
刘柏看了张理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要不,咱们跟流寇私下谈谈?他们攻打安邑不过是为了钱粮,只要价码合适,我想流寇拿了钱粮就会退兵了。”
众人听了刘柏的建议,一时面面相觑。随即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张理。
张理瞪了刘柏一眼,心里暗骂一句白痴。
要知道跟流寇谈判乃是大忌,跟投降无异,要是被朝廷知道他们用这种法子退敌,在座诸人各个乌纱难保,搞不好就得人头落地。因此若非万不得已,绝不能跟流寇谈判。
而且流寇为什么造反,天灾是一方面,被那些地方官逼得也是一方面。流寇对官员恨之入骨,每攻占一个城池,必然会把那些官员杀戮一空。你要跟流寇谈条件?寻死吧!
想了想,张理忽然笑道:“刘大人这个主意不错,只是谁去跟流寇谈呢?这样吧,既然主意是刘大人出的,那就刘大人出城走一趟吧!”
听了张理的话,再看张理的表情,众人均知张理说的乃是反话,这是挤兑刘柏呢。果然刘柏一听张理让自己去谈判,顿时大惊,一边暗骂自己多嘴,一边哭丧着脸道:“啊?让我去跟流寇谈判?张大人,我就这么一说,您别派我去啊!随便找个人去把咱们的意思跟流寇说一下不就完了么?”张理听了冷笑道:“别人能做主么?咱们能拿出多少钱粮除了在座的几位大人谁知道?你不会是想让本官去谈吧,还是想让许主簿去?抑或是让周千户去谈?或者是通判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