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有识之士却都不甚在意。
无论民心,地势,还是军力,沂王虞见深都不占优。这位唯一能依仗的,就是所谓‘昆仑派’的支持。
这个域外道门,不知怎的就冒出了数十天位,一力支持虞见深割据陕西。
可此时的西安,北有陕西都指挥使司(甘肃)与固原镇,东面则有河南总兵方瑛,太原总兵郭泰堵住了潼关与河南府,兵锋难以东出,只能偏居一隅,难以影响天下大势。
所以朝野内外,一片朝气蓬勃,显出蒸蒸日上之势。
不过到十月底,朝廷就发生了两桩大事。
一是南方各地都上报歉收,请求朝廷减免今年的钱粮征收。
二是八月份大晋遣往交趾国与大缅国,斥责两国援助麓川土司祸乱晋土一事的使者,都陆续从南面返回。
两国的态度不尽相同,大缅国那边恭恭敬敬的将使者送出国土,保证再不会与麓川勾连。
交趾国则是拒不承认,并将大晋使者驱赶出境,在朝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李轩安排的海船队,也没能如愿从交趾国与占城买到多少粮食。
他们的海船在河内上岸即被驱赶,只能借助交趾地方豪强之力,走私了一些粮食上船。
至于占城那边,则是无粮可供。
只因交趾国王黎元龙已兵临占城,两国之间已交战数月。
李轩颇为惊讶,占城原为汉代所置日南郡的象林县,位在交趾之南(越南南部)。
那边也是一片沃野千里的膏腴之地,一年三熟的占城稻,就是出自于此。
原本在他的预计中,如果在交趾买不到粮,那就以占城为备选。
李轩当即将出使交趾的鸿胪寺少卿与彭八百急招入京,询问详情。
这次前往交趾国的海船队,就是由彭八百主导。
彭富来的这个老爹,不但是横行两淮与南直隶的大盐商,在海外贸易中也颇有份量。
这次朝廷购粮,彭八百登高一呼,当即海船云集。
可惜的是,这次彭八百组织的船队虽然钱没少赚,可粮食却没能带回多少。
当二人面见李轩之时,那位鸿胪寺少卿羞愧无比:“其实交趾国的朝臣,最初对下官的态度还是很不错的,礼敬有加,且已允诺断绝对麓川思氏土司的支助。
不过在九月之后,他们忽然间态度大变,之前负责接待下官的交趾礼官先是对我避而不见。随后他们的国主又将我招入朝堂,厉声训斥,以下官轻慢无礼为由抽打了下官整整十鞭,然后强行让力士扭送,将我驱赶出境!”
鸿胪寺少卿在羞愧痛恨之余,也怒火填膺。
作为上国使臣,他在交趾国却遭遇到这样的奇耻大辱。
鸿胪寺少卿自觉无颜见朝廷百官,入京的这些时日,他也承受了巨大的压力,百官鄙薄,群臣讥讽。
这让他甚至有了轻生之念,如果不是要就自己的差事述职,做一个了结,他现在就已投湖自尽。
李轩的面色清冷:“那么你可知交趾国态度大变,是什么缘由?”
“殿下!”鸿胪寺少卿章隼深吸了一口气:“下官世代书香门第,是知礼之人,这次出使交趾,绝无傲慢不逊,以大凌小之举,一切都是以礼相待。
唯独在九月初的时候,下官拒绝了交趾礼官请求朝廷册封交趾王为‘安南国王’之议,可此事大晋已严拒交趾多次,应当不至于将之激怒。所以交趾国之变,应该不是我们使团的缘故。”
此时他稍稍犹豫:“根据彭兄打探得知,在九月中旬,有中原人士秘入交趾王宫。之后交趾王不但将我们使团驱逐,更在不久之后起兵征伐占城。”
李轩微微颔首,然后就看向了彭八百:“彭叔您怎么看?”
“应当就是那金阙天宫,也就是所谓的昆仑派。”
此时的彭八百,在李轩面前却不敢自居长辈,他抱了抱拳:“如果我猜测无误,金阙天宫应该是许诺了交趾王助其攻伐占城。
还有,近日交趾与占城等地粮价暴涨到二百文一石,我推测是金阙天宫在交趾与占城等地大肆购粮,推高了粮价。”
李轩愣了愣神,然后竟不怒反笑:“有意思!这真是天欲亡其国。”
他想着自己袖中的一封黄纸,那是他遣往吕宋的另一支海船队发回的信符。
那边倒是购得了不少粮食,却遭遇了一场巨大的海上风暴,不得不滞留当地港口。
这支船队却非是由民间召集,而是由内官监出面组织。
由于这船队久久未归,内官监不惜动用了‘火眼金乌’前往询问,才得知南洋一带,竟爆发了一场数百年来仅见的强大风暴。
“碧落你去一趟皇宫,请监国长公主尽快召集天下术师于夷洲(台湾)高地布坛设法!”
李轩吩咐完独孤碧落,就和颜悦色的对鸿胪寺少卿章隼道:“你先以养病为名,回家安心呆着。最多三五个月,本王必定让你重使交趾,一雪前耻!”
鸿胪寺少卿章隼闻言,不禁微一愣神。
他先是不能置信,可随后就将到李轩数月间横扫天下的辉煌战绩,惊世之能,当即拜服于地道:“如殿下能让下官洗雪这奇耻大辱,下官愿为殿下肝脑涂地!”
这其实是不合规矩,他效忠的应该是大晋,而非是汾阳郡王。
可鸿胪寺少卿章隼已将那交趾国恨到了极点,愿以付出一切,让交趾国的君臣都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