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高怀远缓缓走在村子之中,低头检查着倒伏在地的那些尸体,越看越怒了起来,从他一路走来所见的尸体之中,可以说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其中只有几个年轻后生身边丢的有柴刀、鱼叉等物,显然是湖盗来袭的时候,他们试图自保,可惜的是事发突然,加上人手不足,无人带领,以至于被湖盗所杀,而剩下的那些男女老少基本上都是后背受创,显然是夜间事发之后,试图逃走,却被湖盗从背后所杀。
这样的情况可以说是没有人性的屠杀,只是为了杀人泄愤而已,渔民们本来日子就很苦,家里面比较穷,没什么财可图的,可是没想到一朝招惹到了湖盗,却落得了如此凄惨的下场,真是气的高怀远额头青筋直蹦,恨不得立即找到那些湖盗,将他们屠个干净才能解气。
接下来的勘察现场,高怀远几乎有些目不忍睹,其中两户人家全家上下,被湖盗杀了个干净,其中一家人的女主人,浑身赤、裸的躺在床上,小腹被湖盗用刀剖开,脑袋也被砍了下来,滚落在床下,显然死前还被湖盗凌、辱过之后又杀死的,另外一户人家一个孕妇也被湖盗一刀连头带肩膀的劈开,死在家门前,其状惨不忍睹,可见湖盗的凶残程度,也说明他们何等没有人性!
这样的场景让随行而来的人们无不义愤填膺,虽然他们平日里时不时的也会干个刁难个百姓,敲诈点钱财之类的事情,但是也看不得这样的场面,各个气的咬牙切齿,有人嗷嗷叫着要找湖盗算账。
刘知县脸色苍白,被村里面的户长给请到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坐下休息,并且奉茶过来,老泪纵横的讲述前晚发生的事情,连这个户长家这次也被湖盗洗劫一空,家中儿子也被湖盗所杀。
高怀远走过来仔细听这户长又将情况讲述了一遍,并且详细询问了一番之后,才算是将这件事情完全搞明白。
原来娘子湖的湖盗可以说是由来已久了,早年这些湖盗倒也不太凶残,大多数只是沿湖的一些渔民,偶尔会干一些黑活,在湖中以摆渡的名义劫个财,倒是对沿湖的这些渔民们祸害不算严重,可是渐渐的随着他们逐步发展,这些湖盗越来越开始嚣张了起来,逐渐的对娘子湖周边的这些老百姓祸害的厉害了起来,特别是两年前据传湖盗之中来了个姓姜的人之后,湖盗便越发猖獗了起来,利用娘子湖的地理优势,在湖上为非作歹,为祸一方,不断的袭扰周边的村镇,不时的抢劫杀人,还经常性的敲诈沿湖百姓,说什么娘子湖是他们的地盘,要渔民给他们交鱼税,令娘子湖一带的渔民们苦不堪言。
而这次的事情,便是村里面年轻后生义愤所为,结果无意中伤了湖盗中的人,招致了湖盗的血腥报复,湖盗夜间袭来,村子里面的人没有什么防备,几个有点血性的渔家后生闻讯之后,起来试图抵挡一下,结果是湖盗人数太多,他们几个人很快便被湖盗杀光,但是他们也杀了两个湖盗,结果更是招致了湖盗的疯狂报复,在村子里面见人便杀,逢人便砍,一夜下来,足足杀了小村四五十个人,才酿成了这个惨案。
“老丈!且节哀片刻,待我来问你一些事情再哭不迟!”高怀远听那个上了年纪的户长哭着说着,半天才算是弄了个大致明白,于是便请他暂时收住哭声,详细询问一番。
这个户长总算是收住了哭声,点了点头,高怀远这才接着问道:“据你所知,湖盗大致有多少人?可知道他们的老巢所在吗?”这是他眼下最为关心的事情。
老丈摇摇头道:“湖盗这两年很是猖獗,具体有多少人,小老儿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据说他们大概有一二百人的样子,至于老巢,这帮湖盗居无定所,在梁子湖一带到处出没,而娘子湖又是咱们大冶县和江夏县交界,他们便是看中了这点便宜,不过据说他们现在大致应该在离此地大致三十多里的余家嘴一带有个落脚之处,但是这也是小老儿道听途说罢了,没有几个人敢去那一带打渔,生怕招惹了他们!”
老丈说的不错,娘子湖确实是大冶县和江夏县还有鄂州交界之地,基本上属于三不管之地,加上娘子湖湖面宽阔,水湾密布、水道纵横,湖盗隐于其中确实很安全,虽然鄂州便是驻屯大军所在之地,还有驻屯军水军,以前这里还不怎么闹得厉害,但是这几年宋金开战之后,官府和驻屯军都将注意力放在了江北战场上,水军也在沿江布防,根本无暇管这些湖盗的事情,即便他们为祸一方,官府也无力追剿,只能由其作乱,以至于现在猖狂到了这种地步。
高怀远听罢之后,皱起了眉头,于是摆手先让这个户长出去,然后扭头对刘知县说道:“刘大人,看来这次事情不太好办呀!湖盗数量不少,而这次下官带来的也就是不足二百人,而且对于此地也没有湖盗们熟悉,想要一举剿灭此股匪患,恐怕是力有不逮之处!
但是我们也不能任由湖盗如此猖獗下去,毕竟这里的老百姓也是朝廷子民,由不得那些湖盗肆意杀戮祸害下去,否则的话,引起民变,渔民一旦对我们官府失望的话,转投入湖盗之列的话,以后大冶县一带恐怕是永无宁日了!
而事情闹大之后,大人和下官也难辞其咎,免不得要受个失察和剿匪不利的处分!下官想既然这次我们兴师动众来了一趟,便不能虎头蛇尾的放下此事不管!否则的话定会令本地民众大失所望的!
现在好在湖盗们行事猖獗凶残无度,以至于令周边渔民对其恨之入骨,倒是民心堪用!下官想,这次我们不妨动作大一点,再征调一些弓箭社的乡勇过来,沿湖搜索湖盗,务必将这些湖盗一举成擒方是上策,不知刘知县意下如何呢?”
高怀远分析了一下形势,他虽然不惧湖盗,但是也并不莽撞,偌大一个娘子湖,要是只靠他这么点人手的话,想要一举剿灭湖盗,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便是湖盗猖狂到前来和他硬碰硬的干上一场的话,也不见得就能将其一举成擒,所以他想再多召集点人手过来,增强一下实力,但是这种事情少不得要刘知县点头答应。
果真刘知县在听罢之后,犹豫了起来,半晌才说道:“这个恐怕有难度吧!虽然湖盗确实猖獗可恨,但是县里面现在正在收取粮食税赋,也需要人手来做这些事情,这个关头调集大批乡勇过来,除了人手不容易召集之外,还有耗用方面,乡勇们吃饭的粮食、饷钱都是问题,让我如何一下筹措那么多钱粮供你来剿匪呢?此事本官也有难处呀!”
高怀远暗骂一声,你这狗官开口闭口就是钱粮,现在老百姓被匪盗杀戮,你不说多少,却一个劲的考虑这个事情,真是个混蛋!不过反过来想一下,刘知县也确实有难处,他一个小小的知县,想要发动一场大规模的剿匪行动,一下子叫他拿出来钱粮支持这样的行动,还真是有点难为他了!
于是高怀远想了一下之后,开口对刘知县说道:“大人说的也是,不过这件事下官看来,却不能就此作罢,如若任其发展下去,对我等也是有害无利可言,长痛不如短痛,这次务必要下狠心,拔除这帮湖盗才行!
至于钱粮方面的事情,下官倒是有个想法不知道大人愿意采纳与否?”